只能说,张献忠是一个谜一样的人,狡黠、残暴集于一身。
多年的生死一瞬,已经让他心态崩了!漠视生命,漠视友情,没有什么正常的是非人伦观念。
这一切,决定了他做事情完全是从最自私的角度出发,甚至是有点变态。
清军到来,张献忠决意死战,整个大西政权机器在他的强令下疯狂运转起来。
他确实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术欺骗能力。
在明面上,他大张旗鼓地调兵遣将,做出欲倾全力西进,假道陕西,绕击清军侧后的姿态。
一时间,通往川北的各条栈道上,旌旗招展,烟尘滚滚,探马往来不绝,营造出大军即将北上的浓厚氛围,企图吸引并误导顺江而来的清军主力,使其分兵堵截,减轻东线压力。
不过,在这喧嚣的备战背后,张献忠内心深处那残暴多疑、刻薄寡恩的本性,也在巨大的压力下彻底爆发。
他深知自己多年来在四川杀掠过甚,根基不稳,唯恐麾下将领乃至家眷在生死存亡关头动摇叛离。
一日,他于成都西郊凤凰山大营聚将,当着孙可望、李定国等所有核心将领的面,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、魂飞魄散的举动。
他命人将自己的几名妻妾和年幼的儿子带到帐前,声泪俱下地陈述清军势大,已无退路。
随即竟拔出佩刀,亲手将哭嚎的妻儿一一斩杀!鲜血溅满他的战袍和面颊,状若疯魔。
顿时,帐下弥漫着血腥味,众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们都看到了!”张献忠持滴血的长刀,环视目瞪口呆、面色惨白的众将,声音嘶哑如夜枭。
“咱老子已无退路!妻儿皆可杀,以示与鞑子血战到底之决心!尔等若有人心存异志,犹疑不前,这便是下场!唯有众志成城,杀败清兵,方有生路!”
这惨绝人寰的一幕,确实在短时间内震慑住了部分将领,迫使他们在恐惧的驱使下暂时团结。
但更多的人,如李定国等,在惊骇之余,心底却涌起了无尽的寒意与悲凉。如此主君,视人命如草芥,连至亲骨肉都可随意屠戮,追随他,真的能有出路吗?
一颗名为“离心”的种子,已悄然埋下。
随后,张献忠亲率号称二十万的大军,出凤凰山,在预设的阻击阵地扎下连绵营寨,摆出与清军决一死战的架势。
就在张献忠试图集中全力应对外部强敌之时,川内被他长期残暴统治所积累的民怨,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,猛烈爆发了!
他过往的“屠川”、“刮粮”、滥杀无辜,早已将四川百姓推到了绝望的边缘。如今见他与清军大战,后方空虚,各地士绅、原明军官、乃至活不下去的农民,纷纷揭竿而起。
多股规模不等的义军,打着“抗西”、“迎王师”的旗号,在川东、川北、川南等地蜂起。
袭击大西军的粮道,攻打防守薄弱的县城,甚至围攻小股分散的西军。
这些起义虽大多缺乏统一指挥,却极大地牵制了张献忠的兵力,搅得他的后方天翻地覆,粮草转运愈发困难,军心也更加浮动。
张献忠不得不分兵四处“剿匪”,陷入了内外交困的泥潭。
川北,通往保宁府的嘉陵江支流畔,一支由两百多名大西军押送的粮队正沿着泥泞的江边小路艰难前行。
车轱辘深陷泥沼,押运的士兵骂骂咧咧,神情疲惫而警惕。
带队的是个姓王的哨总,他不断催促着队伍,只盼早点将这批宝贵的粮食送到前线大营。
突然,两侧原本寂静的山林中,响起一片尖锐的唿哨!
紧接着,乱箭如同疾风骤雨般从树林中射出!
“敌袭!结阵!保护粮车!”王哨总声嘶力竭地大吼,挥刀格开一支射向面门的箭矢。
但袭击者并非训练有素的军队。他们是从附近几个村镇逃出来的农民、猎户,以及少数对张献忠暴政忍无可忍的前明小吏和乡绅子弟。
他们衣衫褴褛,武器五花八门——锈迹斑斑的腰刀、削尖的竹矛、猎弓,甚至还有锄头和草叉。但他们占据了地利,仇恨让他们双眼通红。
“杀西贼!为死去的乡亲报仇!”一个满脸悲愤的老猎户站在高处,挽弓连射,箭无虚发,瞬间放倒了两个试图组织抵抗的大西兵。
民军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山坡上蜂拥而下,不顾伤亡地冲向粮队。他们没有章法,全凭一股血气。
一个少年握着柴刀,嚎叫着扑向一名大西骑兵,竟硬生生将马腿砍断,在坠马的士兵惊愕的目光中,将柴刀捅进了他的胸膛,自己也随即被旁边的长枪刺穿。
战斗短暂而惨烈。大西军虽然装备较好,但在狭窄的地形被分割,加上士气低落,很快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。
粮车被点燃,浓烟滚滚。王哨总在砍翻了三个冲到他面前的民军后,被一支从背后射来的冷箭穿透了脖颈,瞪大眼睛不甘地倒下。
战斗很快结束,两百多大西军几乎被全歼,粮食或被焚毁,或被民军抢走。
得手的民军迅速抬着同伴的尸体和伤员,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,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燃烧的粮车残骸。等附近大西军的援兵赶到时,早已人去山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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