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尘山谷,宫门。
宫紫商瘫坐在软榻上,手里把玩着新做的机关零件,忽然长叹一声,语气里满是期待:“宫外的事情再多一点就好了,宫二宫三在外面的时间长点,这样雪球和开心就能天天给我们带了。”
说着,宫紫商侧过身看向一旁喝茶的宫子羽,“你觉不觉得,我们现在特像呆在家里带孩子的媳妇,宫二、宫三和上官浅像出门打工的丈夫,每天忙着搞事业。”
宫子羽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,他放下茶杯,无奈地扶了扶额:“我从来没这么想过…… 不过被你这么一说,我脑子里出画面了,还怪离谱的。”
话落,宫子羽叹了口气,眼神里多了几分怅然,“说实话,我还真希望他们多在外面呆几天。”
“嗯?” 宫紫商挑眉,坐直身子,“怎么突然这么说?”
“还能怎么说。” 宫子羽扁扁嘴,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,“看到宫尚角的眼神,我就跟看到我爹一样,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,让他失望了。宫远徵就更不用说了,嘴像淬了剧毒一样,每次跟他说话都得被噎好几句。”
宫子羽又补充道:“上官浅更绝,看起来温温柔柔的,从没说过重话,可她言语里藏的那些讥讽,比直接骂人还伤人。每次被上官浅说完,我都回去琢磨半宿,越想越觉得自己笨,比被宫远徵直接骂蠢货还难受。”
说着,宫子羽伸手推了推宫紫商的胳膊,语气带着几分同病相怜:“你说我们俩,从小就比不过宫二和宫三,现在又多了个上官浅,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,妥妥的宫门拖后腿二人组。”
宫紫商拍了拍刚才被宫子羽推皱的衣袖,慢悠悠地坐直身子,故意端出一副高傲的姿态,头轻轻一摆:“子羽,话可不能这么说 —— 是你的日子不好过,我的日子还挺滋润的。前段时间上官浅还夸我,说我设计的武器精巧威力大,担得起商宫宫主这个名头呢。”
“什么?!” 宫子羽瞬间瞪大了眼睛,满脸震惊,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,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?本来咱们俩还一起当废物,一起被他们嫌弃,你怎么突然就支棱起来了,还被上官浅夸了?”
宫紫商见宫子羽这副模样,笑得更得意了,双手抱在胸前,下巴微微扬起:“子羽弟弟呀,别怪姐姐不等你,毕竟我这么冰雪聪明、才貌俱佳的人,你想赶上我啊,还是不容易的。”
说罢,宫紫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宫子羽看着宫紫商得意的样子,又气又无奈。
大漠的天空像是被谁打翻了墨砚,前一刻还烈阳高悬,下一秒就乌云密布,紧接着,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。
这是几年难遇的暴雨,在常年干旱的大漠里,稀罕得让家家户户都开了门。老人们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,伸手接着雨水,嘴里念叨着 “好雨好雨”。
孩子们更是兴奋,脱了鞋光着脚在雨里跑来跑去,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衣裤,笑声却比雨声还响亮,连沙地上的脚印都被雨水迅速冲刷,又很快被新的脚印覆盖。
上官浅站在廊外,望着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雨。
偶尔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角,她却丝毫不在意。
片刻后,她轻轻抬脚,走进了雨里,没有打伞,任由雨水落在发梢、肩头,就那样安静地站立着,像一幅被雨水晕染的淡墨画。
不远处的庭院里,宫远徵正撑着伞走过,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个人影。
宫远徵快步走过去,将伞面倾斜着挡在她头顶,本想开口问 “你怎么不躲雨”,话到嘴边,却又习惯性地拐了个弯,变成了惯有的嘲讽语气:“你脑子犯蠢了?这么大的雨,在这儿站着淋雨,有毛病吗?”
上官浅缓缓抬起头,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落在脸颊上。
她没有看宫远徵,而是伸出手,接了一下从伞沿滑落的雨珠,雨水很快在她掌心积成一汪,却又顺着指缝慢慢流下,与地面的雨水融为一体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开口,声音很轻,却能清晰地传到宫远徵耳中:“我很喜欢下雨天。”
宫远徵有点不解:“下雨有什么好喜欢的?”
“下雨天能让人静下来。你听,雨声盖过了所有声音,好像连心里的烦心事,都能被雨水冲得淡一点。”
“在无锋时,是不允许随便流泪的,眼泪,代表着你的弱小,若露出半分脆弱,只会招来更狠的惩罚。”
她说着,抬手轻轻抹过脸颊,“雨天好像能让人光明正大的悲伤,就算红了眼眶,别人也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,还是泪水。”
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面上,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响,
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,宫远徵张了张嘴,却没再说出嘲讽的话。
“你在无锋那些年过的苦吗?”他问。
上官浅轻轻笑了,“众生皆苦,我算是无锋刺客里,过的很好的一个了,她们大多数人,连名字都没被人记住,就迎来了自己的死亡。”
宫远徵把伞又往上官浅那边挪了挪,确保她完全淋不到雨,才别扭地开口:“你以后在宫门会过得好的,但是——” 他语气陡然严肃起来,“你不要,让我哥因为你,而陷入险境。”
上官浅目光落在宫远徵紧绷的侧脸上,雨珠顺着伞沿滑落,他自己的半边肩膀早已被雨水浸透。
“我保证,不会让宫门因为我而陷入险境。” 她一脸认真,又补充道,“角公子,一定会比我后死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 宫远徵哼了一声,“我只关心我哥,你倒不用把范围扩散到整个宫门。”
在他心里,宫门的安危远不及宫尚角的安危来得要紧。
“可角公子,不就代表宫门吗?” 上官浅说。
宫远徵嘴角不自觉勾了勾,算是默认:“也是。”
“你这话,倒是中听。”他很满意上官浅这个说法。
上官浅忍不住打趣:“方才看你那表情,还以为徵公子要做个恶毒婆婆,说我配不上角公子,让我赶紧离开他呢。”
“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!” 宫远徵立刻瞪了上官浅一眼。
他确实动过 “让上官浅离宫尚角远点” 的念头。
可哥哥和她在一起时,很放松,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紧绷着,这是他观察了许久的结论。
漂亮的女人,很危险。
靠近她,哥哥就靠近了危险。但远离她,哥哥也远离了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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