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番薯脑袋一歪,差点栽进桌上的文件堆里。他猛地抬头,笔从指间滑下去,在纸上蹭出一道长线。
老夫子伸手按住那张纸,没说话,只是把笔捡起来放回他手边。
“我真没睡。”大番薯揉了揉脸,“就是刚才那句话太震撼,我得缓一下。”
“哪句?”秦先生问。
“你说‘系统要能自动分配家属’。”他眼睛亮起来,“这不等于给我发编制了吗?我以后是不是能领工牌,写‘荣誉亲人’四个字?”
秦先生翻了个白眼,“你先把自己的签名写对再说。”
会议室灯还亮着,窗外天色已经透出一点灰白。昨晚谁也没走,茶杯摆在原地,有的凉了,有的还冒热气。电脑屏幕一直没关,投影界面停在那张“家族情怀”的图上,角落时间显示凌晨四点十七分。
老夫子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,拿笔写下三个字:新项目。
“昨晚我们说,要做一个让人有归属感的地方。”他转过身,“现在问题来了——怎么让这种感觉,不靠碰运气,而是每次都能做到?”
没人接话。
“比如那个老太太想来参加活动,不是为了东西,是想见人。”他说,“可她要是住得远,身体又不方便,怎么办?我们总不能天天派车去接。”
大番薯举手:“可以视频聊天!让她看看大家,我们也看看她腌的萝卜干有没有发霉。”
秦先生皱眉:“远程互动早有了,问题是用的人少。老人不会操作,子女嫌麻烦,志愿者也顾不过来。”
“那就不是技术问题。”老夫子敲了敲白板,“是设计问题。我们做的工具,得让他们愿意用,而不是逼他们学。”
他打开金手指,调出一组数据:过去三个月,登记受助家庭中,六成以上有智能手机,但真正使用过基金会线上服务的不到一成。
“不是没设备。”他说,“是我们没做出他们需要的东西。”
技术人员陆续走进来,围坐在桌边。有人端着咖啡,有人抱着笔记本电脑。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开口:“如果目标是提升参与感,我们可以做个App,集成签到、反馈、相册功能。”
“加个打卡系统。”另一个补充,“完成任务得积分,换礼品。”
大番薯摇头:“太像上班了。”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老夫子看着屏幕,“但我们要的不是积分,是连接。能不能做一个入口,点进去就像回家开门?看到熟悉的脸,听见熟悉的声音,知道有人等着你?”
会议室安静了几秒。
秦先生突然说:“上次活动录音,有个孩子对着手机喊‘爷爷,我考了满分’。他其实知道爷爷听不到,但他就想说这句话。”
“那就留个地方让他说。”大番薯拍桌子,“做个语音信箱!想说话就录一段,系统自动推给对应的志愿者。”
技术员皱眉:“隐私怎么处理?录音存多久?谁有权听?”
“简单点。”大番薯挠头,“就像家门口挂个铃铛,响了就知道有人来过。不用每次都开门,但你知道,家还在。”
老夫子点头:“后台自动匹配,前台只给温度。系统跑得快,界面看起来慢一点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担心的是兼容性。”戴眼镜的技术员说,“不同型号手机,操作系统版本不一样,很多老人用的是淘汰机,内存小,装不了大应用。”
“那就做轻量版。”老夫子说,“不装App也行,用微信小程序或者短信触发功能。”
“那安全呢?”另一人问,“万一被恶意注册,虚假求助信息刷屏怎么办?”
“加人工审核节点。”秦先生说,“每条新申请都由两名志愿者交叉确认。也可以让老成员推荐新用户,建立信任链。”
大番薯忽然站起来:“我知道了!就像小时候玩跳房子,一步一步来。第一关:你是谁?第二关:你要啥?第三关:谁帮你?过了就有小花奖励!”
众人愣住。
技术员互相看了看,其中一个低声说:“游戏化引导……其实可行。降低认知负担,还能提高完成率。”
“那就三个按钮。”老夫子走到白板前画起来,“【我要帮助】【我能帮忙】【我想回家】。每个按钮背后,是一套流程,但用户只看到一句话,点一下就行。”
“‘我想回家’进相册?”秦先生问。
“对。”老夫子说,“所有参加过活动的人,照片自动归档,名字打上去。老人看不见字,但能认脸。点谁的照片,就播放那段人的语音留言。”
大番薯咧嘴:“我建议加个背景音,放《常回家看看》。”
“别添乱。”秦先生扔了张纸巾过去。
会议继续。方案一层层展开,问题一个个冒出来。
数据库响应慢,实时更新延迟高;
老年人指纹识别失败率高,登录困难;
语音转文字准确率低,方言识别更差;
最麻烦的是,测试时找了个模拟用户——六十岁阿姨,用儿子旧手机操作,点了五分钟都没找到求助入口。
“不是她笨。”技术人员调试完记录,“是我们把路径设得太深。她习惯点大图标,看颜色,不看文字。”
老夫子调出金手指,生成用户行为热力图。屏幕上,大部分人在第二步就退出了,停留时间不足八秒。
“八秒钟。”他念着数字,“一个人决定喜不喜欢一个东西,只需要八秒。”
“那就让这八秒足够清楚。”秦先生说,“首页只放三个图标配三个字,红黄蓝三色,够大够亮。”
“图标配文还得配音。”大番薯说,“点一下就有人说:‘点这里,要帮忙’。”
技术员点头:“可以做动态引导动画,像小孩画画一样,一笔一笔出现。”
“还有。”老夫子指着热力图边缘的一小块区域,“这里有人尝试滑动,说明他们想找更多内容。我们可以在这里藏个彩蛋——往上划,出现一句‘你来了,真好’,再放一段过往活动的笑声合集。”
“太煽情了吧?”有人笑。
“不煽情。”老夫子说,“是回应。人做了动作,系统就得有反应,就像敲门有人应。”
原型开始搭建。会议室变成临时作战室,墙上贴满流程图,桌上堆着测试机。大番薯主动请缨当体验官,拿着不同手机反复试用。
他第一次点开界面,顺利进入。
第二次,卡在验证环节,人脸识别失败三次。
第三次,语音输入时背景有炒菜声,系统误识别成“我要离婚”。
“这不行。”他摇头,“我妈做饭声音比这还大。”
技术人员修改降噪算法,增加关键词过滤。
第四次,他终于成功提交一次求助申请。系统弹出提示:已收到,家属正在路上。
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,忽然说:“这句话真暖和。”
中午没人去吃饭。盒饭送到门口,大家边吃边看测试结果。
下午三点,第一个完整原型出炉。
主界面简洁:三个圆形按钮并列排开,颜色鲜明,配有简单线条画。点击【我要帮助】,进入分类选择:物资、陪伴、医疗协助。每项都有语音播报,支持一键呼叫。
【我能帮忙】模块则展示附近待办任务,志愿者可接单,完成后上传照片,由管理员审核。
最特别的是【我想回家】。点进去是照片墙,随机滚动过往活动影像。某个画面停留稍久,自动播放当时的现场录音。“今天发了米和油”“李奶奶的孙子考上大学了”“下周茶话会,别忘了来”。
大番薯提议的小花奖励也加上了。每次完成互动,屏幕角落开出一朵虚拟小花,攒够十朵,可兑换一次线下见面名额。
“不够热闹。”他看完演示说,“应该放烟花。”
“内存炸了。”技术员苦笑。
“那放个鞭炮声也行。”他坚持。
最终妥协方案是:第十朵花开时,屏幕轻轻震动一下,响起一声短促清脆的“叮”。
“像老家开铁门的声音。”大番薯满意点头。
测试继续推进。新问题又冒出来:部分用户误触频繁,导致重复提交;有些老人记不住密码,干脆写在手机壳上。
“别设密码。”老夫子说,“用亲情号码,绑定常用联系人。输错三次,自动拨打子女电话。”
“那没子女的呢?”
“用声音验证。”他说,“录一句‘我是张桂芳’,下次说一遍就能进。”
秦先生补充:“每次登录后,系统推送一条定制消息:‘桂芳阿姨,王志愿者今天带了您爱吃的豆沙包,等您来取。’”
“这才叫个性化。”大番薯拍腿。
天色渐暗,办公室灯光一盏盏亮起。原型功能基本稳定,团队开始准备明日试点。
老夫子站在投影前,最后看了一遍流程图。
“记住。”他说,“我们不是在做一个工具。是在搭一座桥。这边是人想帮人的心,那边是人需要被看见的等待。”
大番薯趴在桌上,眼睛盯着屏幕上那朵刚绽开的小花。
秦先生整理着明天要用的测试名单。
技术员们低声讨论着上线细节。
老夫子拿起笔,在本子上写下:
**首测时间:明早九点**
**地点:南区社区中心**
**准备三台备用机,两套纸质应急方案**
他合上本子,抬头看向窗外。
楼下路灯刚亮,照着一辆快递三轮车缓缓驶过。
车上堆满纸箱,最上面一个敞开着,露出几包儿童奶粉。
骑车人一只手扶把,另一只手正举着手机,似乎在看导航。
手机屏幕朝外,恰好映出刚刚上线的测试界面。
三个大按钮静静亮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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