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番薯抱着一摞红纸走进社区服务中心时,差点被门槛绊倒。他手一扬,纸片飞出去几张,正好贴在墙上那位陈阿婆的剪纸作品旁边。
“哎哟!”他蹲下去捡,“这福字可不能皱。”
老夫子跟在后面进来,手里拎着刚送到的“家庭故事记录本”。本子是硬壳的,封面烫了暗纹,摸上去有点粗糙。他把本子放在桌上,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:下午两点十七分。
秦先生正在调试平板,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通知:“志愿者张婷已确认今日服务任务,附加选项:学习剪纸技艺。”
“人到了。”他说。
话音刚落,门被推开,一个穿卫衣的女孩走了进来,手里还拿着半根烤肠。
“不好意思啊,路上堵车。”她一边嚼一边说,“我是不是来晚了?”
大番薯凑过去:“你吃完了再开始也行,就是别把油蹭到纸上。”
女孩笑了:“不会的,我特认真。”
这时,里屋的帘子掀开一条缝,陈阿婆探出头。她看见满屋子人,又缩了回去。
老夫子走过去,轻轻敲门:“陈阿婆,我们来了。”
里面没动静。
大番薯小声说:“她该不会反悔了吧?早上电话里还说愿意教呢。”
老夫子掏出手机,打开金手指界面。数据流一闪而过,停在“情绪评估”栏——焦虑值偏高,信任度不足三成。
他转头对秦先生说:“把信用分规则再念一遍。”
秦先生清了清嗓子:“今天参与学习的志愿者,完成教学互动后加两分。如果主动录音、写笔记,额外再加一分。分数能换优先派单和节假日休息资格。”
大番薯立刻举手:“那我也算志愿者!我要学!”
没人理他。
老夫子继续对着门缝说:“陈阿婆,今天我们不光是来学剪纸的,还想请您讲讲,这个双喜字是怎么传下来的。”
屋里静了一会儿。
帘子拉开,陈阿婆走出来。她手里攥着一把旧剪刀,刀柄磨得发亮。
“我爷爷那一辈就在婚宴上剪这个。”她说,“后来儿子娶亲,我也剪。再后来……孙子结婚,请了外面公司做电子屏。”
她顿了顿,“连个纸花都没让我碰。”
大番薯低头搓手:“那您今天能教我们,真是太好了。”
陈阿婆看了他一眼,嘴角动了动。
文化专家周老师这时候才到。他背着个帆布包,进门先鞠了一躬:“打扰了,我是来协助记录教学流程的。”
陈阿婆愣住:“你还给我行礼?”
“您是手艺传承人。”周老师扶了扶眼镜,“该敬。”
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。
大番薯赶紧搬椅子:“您坐您坐!我站边上就行!”
陈阿婆终于坐下,把红纸铺开,剪刀一压,咔嚓一声,一个完整的“囍”字成了。
女孩惊呼:“哇!太快了!”
“慢点教。”老夫子说,“让她也能剪出来。”
陈阿婆点头,开始一句句讲口诀。周老师打开录音笔,秦先生在平板上同步记要点。
大番薯趴在桌边听,耳朵都快贴到纸上。
教到第三遍,女孩动手试,剪断了一角。
“没关系。”陈阿婆伸手帮她调整折痕,“再来。”
第二次,总算完整了。
女孩举起作品:“我发朋友圈啊!”
“发吧。”陈阿婆笑了,“就说南城有个老太太,还没退休。”
与此同时,另外两个试点也在进行。
王伯坐在自家院子的小凳上,面前摆着一堆竹条。对面站着两名年轻志愿者,一脸紧张。
“按老规矩,想学就得拜师。”王伯说,“要磕头。”
志愿者面面相觑。
秦先生赶紧上前:“能不能用敬茶代替?一样表达尊重。”
王伯眯眼看他:“茶也行,但得双手奉,跪着不行,蹲着也不行,腰得弯到底。”
一名女志愿者立刻照做。她端着茶杯,慢慢弯下腰。
王伯接过茶,喝了一口,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:“明天这个时候,带材料来,我教你起篾。”
另一边,李奶奶家的客厅里,大番薯正坐在沙发上大声重复童谣。
“月光光,照河塘,骑竹马,过河梁——”
“不对!”李奶奶拍腿,“是‘照池塘’!不是河塘!”
“照池塘!”大番薯改口。
技术人员在一旁调整录音设备。刚才系统识别失败,因为李奶奶说话含糊,音调起伏大。
现在由大番薯当“中转站”,他听完一句,复述一遍,机器再录。
周老师在旁记录发音规律,准备后期做成方言对照表。
李奶奶看着大番薯一本正经的样子,忽然说:“我孙女小时候最烦听这个,说像蚊子哼。”
“那您现在愿意讲,是因为什么?”周老师问。
“因为有人肯学。”她说,“哪怕只记住一句,也算没白讲。”
当天晚上,老夫子回到办公室,打开系统后台。
“我想学点老手艺”按钮上线第一天,点击量八百多次,实际匹配成功三十七例。
信用分变动记录显示,有二十多名志愿者主动提交了学习笔记和录音文件。
他点开陈阿婆那场活动的照片。照片里,女孩举着剪好的“囍”字,笑得眼睛弯成线。陈阿婆坐在旁边,手里捏着一本刚签完名的“家庭故事记录本”。
老夫子滑动屏幕,看到一条家属留言:“我妈今天打电话,说了四十分钟剪纸的事。我爸说她像变了个人。”
他又调出金手指分析图。“代际情感连接”指标上升0.37,“文化认同感”曲线开始抬升。
秦先生站在门口喝豆浆:“第一批‘文化体验包’明早发出。”
“都装了什么?”老夫子问。
“陈阿婆剪的福字,王伯编的小篮子样品,还有李奶奶那首童谣的音频卡。每份都附了张卡片,写着‘这是您邻居教的,想学?扫码就行。’”
“挺好。”老夫子说。
大番薯这时候冲进办公室,脸上还沾着红纸屑:“我刚录完一段宣传语!要不要听?”
没人回应。
他自己播了:“各位邻居,我是大番薯,今天我在南城学会了剪纸,虽然剪得不像样,但我阿婆肯定认得出来!快来报名,一起学点有用的!”
“太啰嗦。”老夫子说。
“那我重录!”
“不用了。”
“可我觉得还能更好!”
“放着吧,够用了。”
大番薯撇嘴,转身去仓库帮忙打包。
第二天中午,第一个反馈来了。
一位家长私信基金会公众号:“孩子听了童谣音频,回家问我,‘阿太以前是不是很厉害?’我说是啊,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。”
消息转发到内部群,没人说话,但表情包刷了一屏。
下午三点,社区群里出现一张照片:陈阿婆坐在桌前,面前摆着五张新剪的“平安符”。
配文是:“送给其他需要的人,我自己还能剪。”
老夫子把这张图设成了今日工作群的封面。
傍晚,秦先生核对完第二批志愿者名单,抬头问:“下周要不要增加两个新点?有人报名教打月饼,还有一个会做草编青蛙。”
“加。”老夫子说,“选人标准不变,必须是真的想教,不是为了加分。”
“那要是有人既想教又想加分呢?”大番薯探头。
“那就让他教。”老夫子说,“只要有人肯学,就值得。”
周老师交来一份简报,标题是《传统文化介入服务可行性初评》。里面写了三条原则:不表演、不评比、不中断。
老夫子看完,在最后一页写下批注:同意推进。下一步,考虑如何让这些声音走得更远。
夜里十一点,办公室灯还亮着。
老夫子坐在电脑前,翻看今日所有活动记录。手机震动,弹出一条新消息:
“志愿者李强申请加入第二批剪纸学习,备注:我想学完后,教我女儿。”
他放下手机,看向窗外。
楼下路灯下,一个穿蓝马甲的年轻人正推着车走过,车筐里堆满了红色的纸包。
大番薯突然从楼梯口冒出来,手里举着一块木牌:“师傅!等等我!我来扛!”
喜欢老夫子之打工皇帝请大家收藏:(m.bokandushu.com)老夫子之打工皇帝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