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寻墨握着刀站起身的瞬间，整个地下据点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。
于小伍正用盾牌死死抵住两个“锈火”成员的冲击，秦茵的长枪架住另一侧劈来的能量刃。
两人都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、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——
之前那种被干扰的紊乱平静，或者季寻墨偶尔失控时的狂暴逸散被替代了。
那是一种……深沉、内敛，却透着令人心悸的、仿佛能撕裂一切稳定的锐利感。
季寻墨动了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，只是最简单的突进步法。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，身影几乎拖出残影。
他手中的刀划出一道暗银色的弧光，精准地切入于小伍面对的两人之间。
那两人甚至没看清刀从哪里来，只觉手中武器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、带着奇异震荡的巨力，虎口崩裂，武器脱手。
紧接着，冰冷的刀锋以他们无法理解的角度掠过脖颈，带起一蓬血雾。
干净，利落，高效得近乎残忍。没有多余的能量浪费，没有暴烈的外溢，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刀锋之上，达成了最致命的杀伤。
季寻墨脚步不停，身形如同鬼魅般折转，扑向秦茵那边的敌人。
他的刀法依旧带着江墨白教导的简洁影子，但更添了一分属于他自己的、近乎本能的狠厉与精准。
暗银刀光所过之处，无论是能量刃还是实体护甲，都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轻易破开。
“锈火”成员的悍勇在绝对的力量和效率差距面前迅速瓦解。
他们试图再次用干扰脉冲攻击，但那种紊乱的能量打在季寻墨周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场滑开、吸收，甚至反被那暗银色的刀光引动，加剧了他们自身能量的不稳定。
“怪物......”
“撤！快撤！”
残存的“锈火”成员终于崩溃，丢下同伴的尸体和来不及带走的设备，仓皇逃向据点深处更复杂的通道。
“追吗？”于小伍喘着粗气，看着季寻墨的背影，莫名觉得有点陌生。
季寻墨停下脚步，暗银色的刀光缓缓收敛，他闭上眼，深深吸了口气。
再睁开时，眼底那令人心悸的深邃银芒已经淡去，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清明，但那股冰冷沉静的气质依旧残留。
“不追，毁掉这里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却异常稳定。
他走到那些工作台和半成品的力场发生器前，挥刀斩断核心能量线路，引爆了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。剧烈的爆炸和能量泄露迅速在据点内蔓延。
“走！”
三人快速沿原路撤离。
当他们冲出管道口，跑出足够远的距离后，身后传来沉闷的隆隆声，那片山体结构在内部爆炸中缓缓塌陷，将“锈火”的这个秘密武器据点彻底掩埋。
回程的列车上，气氛沉默。
于小伍和秦茵不时看向闭目养神、但周身气息明显与往日不同的季寻墨，欲言又止。
他们能感觉到，老季身上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，不仅仅是变强了那么简单。
季寻墨自己内心也极不平静。
他感受着体内奔流的力量，它们依旧强大，甚至更甚以往，但那种随时可能反噬的暴戾和失控感却消失了。
现在的是一种奇异的“完整”感，仿佛原本互相撕扯的两个部分，终于找到了共存的方式。
白噪石带来的“平静”并未消失，而是化为了某种内在的“骨架”或“河道”，引导着∞-2的狂暴能量有序奔涌。
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是好是坏？
回到基地后，他第一时间直接前往基因部最深处的保密医疗观察室。得知消息的李安和阿响早已等在那里，设备全开。
一系列最精密的检查迅速展开。能量波动扫描、基因序列深度比对、细胞活性分析、精神阈限测试......
当初步数据出来时，阿响盯着屏幕上那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曲线和读数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，手里的电子笔掉在地上都没察觉。
“这......这不可能......”他喃喃道，手指颤抖着放大能量共振图谱，“白噪石的稳定波段......消失了？不，不是消失！是被‘编织’进去了？！和他体内∞-2的核心频率......产生了某种......共生谐振？排斥反应系数......接近零？！不，不是接近，是观测不到？！这违背能量守恒！违背碎片排斥定律！这......”
李安比他镇定一些，但紧锁的眉头和镜片后锐利的目光显示出她内心的震撼。她调出季寻墨之前的数据进行对比，又反复查看实时监测的生理指标。
“能量输出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四十，波动稳定性......前所未有。基因层面......有极其微小的适应性调整，指向能量承载结构的强化。”
她快速总结，然后看向躺在检测舱内、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季寻墨。
“季寻墨，”李安的声音严肃，“描述一下，在据点里，当你的武器受到干扰，你感觉极度痛苦时，到你重新站起来之间，发生了什么？你具体做了什么，或者想了什么？”
季寻墨回忆着那时撕裂般的痛苦和近乎绝望的挣扎，组织了一下语言，尽量客观地陈述：“当时......白噪石的力量被干扰，变得不稳定，不但没法压制∞-2，反而和它在我体内冲突，非常痛苦。我觉得......不能再这样下去。我不想被白噪石束缚，也不想被∞-2控制。所以......我放弃了去‘控制’或者‘安抚’任何一方。”
他顿了顿，寻找着合适的词：“我......引导了那些变得不稳定的白噪石能量，不是去对抗∞-2，而是......更像是，让它撞上去。我当时想的是，要么一起毁灭，要么......找到别的路。”
“引导？撞上去？”阿响猛地凑近检测舱的观察窗，眼睛瞪得溜圆，“你是说，你主动让两种本质上应该排斥的能量，在你的身体里，进行了非保护性的、高强度的直接接触和......混合？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季寻墨点头。
“然后呢？什么感觉？”李安追问。
“很痛......但痛过之后，”季寻墨努力描述着那种玄妙的感觉，“就好像……两种力量没有互相吞掉对方，也没有安静下来。它们......找到了一种方式待在一起。∞-2还是很有力量，但不再乱冲乱撞；白噪石的那种‘平静’感觉还在，但不是从外面压着我，而是像......变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，帮着梳理那些力量。”
阿响抱着头，嘴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，显然大脑已经过载。这完全超出了他对能量学和生物融合的所有认知。
李安却沉默了。她走到主控台前，调出了一份权限极高的、尘封已久的加密档案。档案标签是：【黎明计划·千人实验·理论推演与风险假设（绝密）】。
她快速浏览着，最终停在某一页，上面用加粗的字体写着一段话：
「......成功融合的关键，或许不在于‘压制’或‘覆盖’，而在于‘引导’与‘重构’。让异能量与磁力碎片在载体（生物体）的主动干预与承受极限下，发生非线性的深度交互，催生出全新的、稳定的‘能量-物质’共生结构。此过程极度危险，成功率无限趋近于零，且需载体具备极强的意志与某种‘包容’性」
李安的目光从那行字，移向检测舱里平静叙述的季寻墨，再看向屏幕上那不可思议的、和谐共生的能量图谱。
一个惊人的、近乎荒谬的猜想在她脑中成形。
她关闭档案，走回检测舱边，看着季寻墨，脸上的严肃渐渐被一种混合着震惊、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取代。
“季寻墨，”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检测室里，“你知道吗？”
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“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......你刚刚在生死关头，无意中完成并实践了的——”
“很可能就是当年‘黎明计划’创造出执判官时，理论上可行，却从未有人真正成功过的最终也是唯一的‘正确’融合方法。”
季寻墨愣住了。
阿响猛地抬起头，脸上的迷茫变成了骇然。
李安的话如同惊雷，在这间布满冰冷仪器的房间里炸响，揭开了某个被尘埃掩埋的、关于力量起源的可怕而诱人的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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