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芬像是没听见,依旧趴在那里,眼泪流干了,就开始干呕,胃里空空的,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。“新民……你起来啊……”她伸出手,终于轻轻抚上他的脸颊,那片冰凉透过指尖传来,让她浑身一颤。“你起来看看我,你起来啊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。
告别厅外的风呜呜地吹着,卷起地上的落叶,打着旋儿飘过窗沿。阳光依旧惨白,照在王秀芬散乱的头发上,照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,照在那些默默站着的民工身上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压抑的呼吸声,和偶尔响起的、被强行憋回去的啜泣声。
张新民就躺在那里,被素白的布单盖着,被冰冷的冰柜围着,被这片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着。他生前用汗水浇灌的城市,此刻用最肃穆的方式,送他最后一程。而他的结发妻子,还跪在那里,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,仿佛只要喊得够久,够响,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像从前一样,笑着走过来。
可这一次,再也不会有回应了。只有风,在空荡荡的告别厅里,一遍遍地呜咽着,像是替所有人,诉说着那句没说出口的再见。
夜已经很深了,殡仪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。张大财过去,悄悄的说:“秀芬,够了,都没有几个人了。”
王秀芬站起来四处看看,说:“就在附近开宾馆吧,也有点累了。”
“你住二楼,我住一楼。”
“不,我们一起。死鬼都走了,怕什么?”
“这里工友多,我们不住一起,免得说闲话。”
“怕什么闲话,过几天我们走了,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他们了。”
“秀芬,不这样。毕竟我们之前有药。”
到了二楼,另一头房间里出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,悲悲戚戚的样子,穿着孝衣。张大财问道:“兄弟,你们过来有丧事吗?”
“我的老婆在这边工地上做事,前几天坠海死亡了,过来办理丧事。”
王秀芬正准备说话,张大财连忙推着王秀芬走进房间。进屋后,张大财说:“他们肯定就是李娟的亲人,那个男子多半就是李娟的老公。不要透露我们的情况,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“怕什么!他的老婆勾引我老公,我还没有找他们呢?”
“现在怎么找?人都死了,找他们有意义吗?”
“今晚你住一楼去,我住这里。这样安全一些。”
“刚才我要和你一起住,你不同意,现在怎么变呢?我不变,我就住在这里,看他们敢怎么样?而且,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就是张新民的亲人。”
“你还是一楼吧,我住这里。”
“不换!”
张大财便下楼去洗漱,由于这几天太疲倦,倒床就鼾声大作,一会儿就睡死了。
深夜,刚才见面那个男子悄悄打开王秀芬的门,闪入房间。男子进屋后关上门,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,把手放在王秀芬身上,王秀芬一下子警觉,马上就醒了。她打开床灯,看是刚才那个男子,她怒焰升腾,喝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怎么进我房间的?”
男子奸笑起来,说:“我叫秦镇军,我是李娟的老公,我是开锁匠。你老公睡了我老婆,你不知道吗?”怎么不知道呢?王秀芬心想,我是恨之入骨,早就想弄死她。不过,这深更半夜的,他闯入我房间,情况不明,王秀芬不敢贸然说真话。
她回答到:“我不知道这些事,请你出去,不然我报警了。”
男子说:“我的女人他动得,为什么他的女人我动不得?”说罢,就要扑上去。
王秀芬已经给张大财发了一个信息。见秦镇军要扑上来,她提起手来就给他一耳光。怒喝道:“你再敢乱来,我马上就要报警。”
“你老公给我戴绿帽的时候,你怎么不报警?”秦镇军踉跄着扑过来,酒气混着海风的咸腥灌满房间,“现在他俩在阎王府做快活夫妻,咱们就来阳间算这笔账!”
王秀芬的手腕被秦镇军攥住。“放开我!”她用指甲抠他的胳膊,声音抖得不成调,“他们死了,你还想干什么?”
“干什么?”秦镇军把她甩到床上,皮带扣撞在床架上发出闷响,“你男人占我老婆的时候,就该想到有今天!我告诉你,臭女人,我今晚就要干你!”
王秀芬猛地翻身撞向他的肋骨,秦镇军踉跄着后退,她趁机扑到床头柜前抓手机,屏幕在慌乱中磕到桌角,裂开的纹路里映出他通红的眼睛。
“别装贞洁了!”他再次扑过来时,王秀芬闻到他身上除了酒气,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——和停尸房里的味道一样。她突然想起下午在殡仪馆见到的李娟,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被海水泡得发胀,手腕上还戴着秦镇军送的银镯子。
“秦镇军。如果你真要乱来,我就真的报警了啊。”王秀芬拿起手机,拨起110。
秦镇军猛地扑过来,扯烂王秀芬的胸罩,大吼道:“你今天就是报警,我也要上你,谁叫你不但是我老婆奸夫的老婆,还长得如此漂亮。”
王秀芬按下了110拨号键。告诉了警察所住宾馆的位置。仅仅5分钟左右,一辆警车,鸣着警笛呼啸而至。车刚刚停稳,四五个警察就蹦出来,向宾馆的二楼冲去。
张大财再大的瞌睡也被惊醒了。他看到又有警笛,又在闪警灯,外面跑动走动的人也比较多,感觉可能是秀芬出事了,于是他飞快的起床,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2楼。
王秀芬看见张大财,一下子就哭起来了,指着秦镇军说:“他!秦镇军,李娟的老公,她要欺负我,没有得逞,我报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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